中国版“401K”资金大量入市是幻想
2013/12/16 解放日报
股市似乎有些热气。
年底，财政部等三部委联合发文，从2014年1月1日起，实施企业年金、职业年金个人所得税递延纳税优惠政策。有业内人士预测，我国企业年金覆盖率从现在的2%上升到2020年的5%，计入每年10%上涨的工资，企业年金累计增速30%，到2020年规模到达10%以上。如果按照美国的目标，2010年底401(K)金养老金规模达到 3.1万亿元，今年二季度达3.79万亿美元，占GDP的21%，占美国养老金总资产的31%，同时401K计划中的49%直接间接投入股市，明年至少有数百亿资金投入股市，到2020年有1.715万亿投入股市，股市何愁不牛。
对企业年金的乐观预测已经错了一次，错得很离谱，现在还会错一次。2004年，清华大学的一份预测报告认为，到2010年企业年金规模将达到1万亿甚至更多。现实是残酷的，截至2013年第二季度，我国已建立企业年金的企业为59362家，仅占全国实有企业总数的0．4％；参加职工1957.3万人；企业年金基金累计达到5366.65亿元，实际运作金额为5161.4亿元，比2012年年底的4821亿元增加了545.65亿元，增幅为11.32%，远低于增速30%的预测。目前，全国参加企业年金的职工占全部职工比重还不到10％。
企业年金之所以不受推祟，是因为贫富两极人员对此漠然。中小企业年年受困于产能过剩与负债，能省一分是一分，巴不得社保金都不用缴纳，谈不上缴纳企业年金。我国基本养老保险企业缴费率高达20%，企业和个人负担的各类用于社会保障的成本已经超过40%，企业和个人没有意愿缴纳企业年金、购买商业养老保险。对于富裕阶层而言，首选的养老保险方式是资产分散配置，境内外各有一半，加上家族信托计划实现财富代际传承与避税，对于企业年金计划不感兴趣。
企业年金手续繁琐，收益平平。参与企业年金计划，需要企业和四类机构打交道，即受托人、资产管理人、账户管理人、资金托管人等“四种人”。人社部基金监督司司长陈良披露，2007年至2012年，企业年金累计年均投资收益率达到8.35%。这是历年加总，中间有股市与债市大牛作支撑。一旦市场下行，收益率就无吸引力。今年上半年，企业年金加权平均收益率为2.31%，同期短期理财产品收益率平均为5%左右。这样的收益率对应的是股市与债市的低迷。
动辄以美国401K计划过去近30年实现年均超过6%的投资回报的人，忘记了2008年股市崩溃时美国退休人员的凄惨，大幅缩水。也有相反的、乐观的例子，著名的加州退休公务员基金（California Public Employees’ Retirement System, Calpers）在美国经济大衰退前的2007年第四季度的总资产是2.9万亿美元，2009年跌去三分之一到2万亿美元，2012年底回到2.8万亿美元。别忘记，美国股市的上升是美联储量化宽松的结果，而中国不可能有美国一样的“毒品货币”推销能力与转嫁能力，一旦股市、债市下跌，走入长期熊市的概率相当大。
并不是资金丰厚就能迎来牛市，而是上市公司利润的普遍上升，与政策的公平与法治，才能奠定牛市的基础。投资者的能力决定了在同样的市场中，长期收益率与其他机构的不同，经历熊市考验而能屹立不倒的，方才投资高手。2007年股市大牛，当年企业年金的加权平均收益率高达41%，2011年企业年金扩大股市投资比例后，当年加权平均收益率为-0.78%。按照现行《企业年金基金管理办法》，企业年金投资股票及股票基金、混合基金和投资连结保险产品的上限是30%。在实际运作中，企业年金大多投向债券等固定收益类品种，截至2013年6月，企业年金积累基金规模5300多亿元，其中投资权益类资产仅为几百亿元。如果债券下行，收益难保。保险公司与公募基金，并不能在年金收益方面，证明自己有不一样的投资手段。
此次新政的税收优惠，靠拢401K计划，但优惠力度并不大，在税收漏洞多的市场，平均工资三倍、4%的计税基数优惠，谈不上有吸引力。
未来中国必然会发展401K计划，目前的税收优惠、明年的股市预期略好，会吸引现有的年金管理者提高入市比例，但面对一家公司再融资就达到400多亿的市场，这样的利好是微薄的。
要建立中国版的401K计划，还需要五年以上的时间，等其他改革大致落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