图中左起乔文孝、王德禄、乐光尧、黄敏南、沈本善、郑富明，
高颖于2013年9月4日摄影
一、物理学科培养人才的重要性
我这次邀请来的三位老师全是我大学的物理教师，一位是系主任乐光尧，一位是中级物理实验教师沈本善，还有一位是戈革的助教、物理课的辅导老师郑富明，乐光尧的夫人黄敏南是清华大学物理教研室的老师。他们坐定后，话题很快就聊到了物理教学对培养人才的重要性。
乐光尧讲述石油学院物理教研室的历史故事。文革前后，石油学院批判物理理论脱离实际，要求物理教学要结合石油专业，对石油专业有用的物理知识就学，没有用的物理知识就不学。也就是说物理课不结合石油专业课成为一条罪状。那时候教基础物理课就被说成是把学生带到了资产阶级道路上。当时人们的思想走向了极端。
沈本善介绍物理教研室是如何办学的。物理课作为基础学科，一直以来都不被人重视，大部分学生进入高等学校后，都认为物理很难学，最怕上物理课。实际上，东营石油学院物理教研组的物理专业，都是按照高标准来办的。比如实验课，当时搞的是中级物理实验。物理分普通物理、中级物理到后来的专门物理。专门物理就是搞光学的专门搞光学、搞核物理的专门搞核物理。中级物理就是搞全套的，模仿清华大学的教学方式，按照培养理科生的方式来培养学生。
黄敏南认为，东营的这一套搞的不错。由于学物理的人逻辑思维很厉害，反右期间，学物理的被打成右派的比例最大，国内所有的学校都是这样。
郑富明认为，物理课作为基础学科有两个很大的弱点。一个是物理学科教学量很大，每天课都排的满满的，人们没有时间和精力搞科研。另一个是，物理搞科研没有经费。
就我本人而言，我是物理学科的直接受益者。因为我在大学学的是物理，这对我的思想影响起了很大作用。数学分析和四大力学的课程锻炼了我的逻辑思维能力。90年代我下定决心下海，在市场经济中磨练，创办咨询机构，在咨询领域内不断探索、创新，最终做到“知行合一”。现在长城所招聘人才过程中，我非常重视学习数学、物理、哲学等基础学科的学生。现在有人征求我的意见，孩子读书，读什么专业？我告诉他们，读书一定要读最基础的科学。我认为，遇到任何一个问题，逻辑思维能力占第一位。其它的课程学了一大堆，很教条，用处不大。只有分析问题的逻辑对了，就会把一件事做的很好。如果一开始的逻辑不对，你就会越走越远。
乐光尧认为，物理教育对培养人才是十分有用的。但是物理教育培养出来的人不一定从事物理教学和研究。现在应该明确，办大学的主要目的是培养人才，至于划分哪些专业，那是次要的。有很多有成就的人，他们毕业后真正从事本专业工作的人很少。如果把普通高等院校停留在职业教育，专门培养技工、技师的阶段，这样的大学教育是失败的。大学要培养学生从人格、见识上达到有独立见解，大学要往综合方向发展。
沈本善认为，我作为石油学院物理系77级的毕业生，我个人的成长过程说明了物理学科培养人才是很有成绩的。学物理的人逻辑思维很厉害，目前很多高等学校领导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。高校应该划拨一些资金，培养物理专业人才，还要建立专门的物理实验室。
郑富明也认为，学物理可以培养人的思维能力，通过学习如何做物理实验，可以促使人们去思考。石油学院在物理人才培养方面还应该有所作为。
二、北京石油学院搞超声波
图中左起乔文孝、郑富明、沈本善、乐光尧、黄敏南、王德禄、程宏，
高颖于2013年9月4日摄影
北京市1958年搞超声波群众科学运动，北京石油学院是领头的，组成了三人超声小组，冯世瑄、简昌和米守鹏。冯世瑄理论比较强，对换能器等有一套理论，还编了一本小教材；简昌是武汉大学毕业的，学的是实验物理，个人喜欢电子，动手能力很强；米守鹏是实验员，动手能力也很强。他们三人学科搭配得很好，动手能力也都很强。那时候，什么东西都是他们自己做。搞大功率的超声器，要有很大功率的电子管，要买超声换灯器的石英晶体，很大一块，是冯世轩到建设部去买的。买回来后，要扯晶轴，切割晶体，然后磨，这些事情别人都不懂，冯世轩毕业后在南京的中央大学当过助教，只有他懂。搞大功率超声还要有大功率的变压器，那时候买不到漆包线，他们就自己绕线圈。变压器里面的架子是三角铁的，也是他们自己做的，他们自己锯铁丝，自己焊接，外面再用铁皮包起来。他们制作出全国第一台500千瓦的大功率变压器，主要是超声换能器。这个成果上报到北京市。那时候北京各个大学都到北京石油学院学习超声，一拨接着一拨，很热闹。当时石油学院搞化学的人员为了加速化学反应，拿着试管用超声波超一下；食堂用超声波洗碗。全国的超声现场会就是在石油学院召开的，当时中央军委的刘伯承专门到石油学院参观。后来石油学院又要搞1000千瓦的大功率变压器，在教学主楼一层腾出了好几个房间，很多老师都参与到其中。
郑富明说当时他也参与搞超声波，还差点被自己做的那台超声器给击伤。据郑富明回忆，那时候他们搞超声波，三班倒。有一天早上，他去得比较早，本来应该先在超声器上挂一个牌子，写上“机器后面有人”，但是那天他疏忽了。到了实验室，他想去后面收拾收拾机器里面，便于一会儿工作。但是有个同学到那里去实习，因为是毕业前，他们一起实习。他说那个同学挺楞的，不看看超声器后面有没有人，就把机器打开了。他当时一感觉到机器运转，马上就叫了一声“谁？”后来，他只感觉到有一阵风，一下子就抱在超声变压器上，后面的事情都不知道了。醒来以后，他发现自己趟在校医室，当时两只手都烧烂了。但是现在已经看不出手被烧烂过的痕迹，因为超声波变压器吸附效应在表皮。后来他给学生讲课，一讲到吸附效应粒子，就拿自己的经历举例，学生们还去看他的手。郑富明说，当时他那同学还挺机灵的，郑富明一说“谁？”那位同学马上就按了按钮，关闭了机器。如果那位同学问也不问，就跑到后面找他，问什么事情啊。他办开玩笑的说：“我就没有今天了”。
北京石油学院物理教研室还搞半导体和加速器。陈世廉搞半导体，搞的不错。搞了多晶硅的光敏电阻，但是没有坚持下来。如果当时继续往下搞，肯定会搞出比较好的结果。半导体还搞了一个湿敏电阻。还有几个人搞原子核物理，自己做加速器。还有人拉锡单晶，据沈本善说：“那时候应该用伺服电机。没有伺服电机，我们就搁了一个水缸，上面弄一块浮板，水一滴滴往下流，浮板一点点往下降，里面有个定滑轮、动滑轮，拉动管状炉里面，时间一长就拉出单晶了。”此外，他们还做了加速器，在1958年和1960年出现了两次群众科学的高潮。据沈本善回忆，当时石油学院物理教研室的人干劲很足，还编了一段顺口溜：超声波、半导体，高大清洁艳阳体，再来一段加速器。只可惜，那时候搞科研就像一阵风，没有坚持下来。如果当时坚持下来，石油学院肯定会搞出好成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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